人的自然寿命大约是120年，杜婕没打算活那么久，但是依靠她印象里的现代医疗水平，活到八十岁还是可以期盼一下的。按苏起的话来说，她现在已经四十八岁，大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。上一秒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下一秒就步入了中年，这心里差距实在太大。
这缺失的二十年里，不知道她有没有实现梦想，有没有挣很多钱，有没有住上大房子，更重要的是……
她看着眼前二十多岁模样的苏起：“我们……”
苏起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，他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回答：“我们还是朋友。”
杜婕有些失望，但更多的是温暖。一份感情维持几十年，依旧可以像这样打打闹闹，像家人一样互相信任，帮助，朋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。
她凑近低声问他：“那我有没有家财万贯，富可敌国？”
苏起点点头。
杜婕更兴奋了：“那我有没有佳丽三千，美男环绕？”
苏起又点点头。
“怎么觉得你在骗我呢？”杜婕皱起眉。
苏起一巴掌拍在她头顶：“知道还瞎想。”
“你……”杜婕捂着脑袋轻声喊痛。
“别问了，不让你认出来就是怕你东问西问，记忆是要你自己经历触发的。”
“怎么触发？和小说主线有关系吗？”杜婕猜想她占了陈双的身体总是有原因的，而陈双作为围观主角爱情故事的第一线，参与和影响故事发生都很有优势。
“顺其自然就好，”苏起模棱两可，反倒表情严肃提醒起她另一件事，“尽量离路青曜远点。”
“路青曜？”杜婕不由失笑，“你知道昨天他和我说什么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他让我离你远一点。”
虽然准确地讲，路青曜和杜婕说的是离其他人远一点，但加上她当时表现出并不认识祁明诚这个人时路青曜的反应，这个“其他人”几乎就是祁明诚的委婉表达。
一想到两个互相看不惯对方的人都跑过来让她离对方远一点，她像是幼儿园园长夹在两人中间，她就要笑到眼泪都流出来。
正笑着，听到门口风铃有一次响起，她下意识瞥了一眼。这一眼，简直是乐极生悲的典范。
西装革履的路青曜，路总，踏着帅气的脚步走到窗边，等人的女孩对面，解开西装扣子，坐下。
杜婕立马拿起桌子上的帽子遮住脸，靠着墙缩在角落里。
苏起不明所以，但看她行为滑稽，张嘴就调侃了起来：“要变形了？”
杜婕白了他一眼，立马回怼，只是光张嘴，不出声：“变什么形！我又不是妖精！”
“哈哈，不是妖精缩什么，声都不敢出，真不是因为法海来了？”
“说曹操，曹操到，”杜婕脑袋凑过去，悄悄和他解释，“窗边，路总！”
“那又怎么了。”苏起不以为意。
“现在才将将五点，”她把点亮屏幕的手机怼到苏起眼前，“让他看见我，那不是暴露我没到下班点就在这里喝咖啡翘班吗？况且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虽然她有点在意路青曜警告她的话，毕竟关乎工作，她又没什么钱，但是说出来太掉面子，她这么骄傲的人。
苏起突然想起一个问题，看着她的眼睛问：“他真的说过让你离我远点的话吗？”
“嗯。”杜婕点点头。
听到回答，他沉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路青曜和女孩聊得很欢，两人说说笑笑，除了女孩有些拘谨外，其乐融融。
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杜婕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像是口热锅，越来越烫，让人坐立难安。
她收拾东西，问苏起：“你身上带钱了吗？”
“嗯？”他有些为难，“有，但是……”
“不能给我。”她撇撇嘴，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不能干涉她，但是在她的记忆里，他也一样扣。
拿好电脑，压低帽沿，她指指桌上的两杯咖啡：“记得付钱。”然后迅速起身往门口走。
“哎。”总是这样说走就走，苏起一脸无奈。
她低着头，脚步匆匆，偏偏在她推门的时候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。心里一惊，但是她没有停留，抱着笔记本，淋着雨，一直走到公司门口的屋檐下才掏出手机。
明晃晃的一条未接来电，来自路青曜。
杜婕心里叹气，但还是回拨了过去，对面秒接，她用充满歉意矫揉造作的声音解释：“不好意思路总，刚刚没听到，您有什么指示吗？”
“回头。”路青曜极力压抑着怒火，但声音还是暴露了他。
杜婕苦着脸转过身，路青曜撑着伞就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，纵有门厅的灯火通明，也消不散他头顶翻滚的黑云。
“我……”她想解释一下。
路青曜却没有理会，径直扔给她一张黑卡：“给她安排下住宿。”
杜婕看着和她擦肩而过背影都在生气的路青曜，眯眯眼瞬间瞪大了看戏。
原来不是在生我的气，她摸摸手里的卡。
青禾市中心酒店是青禾最好的酒店。对能让路青曜生气的人，杜婕毫不吝啬。大手一挥，开了间房，当然，花的就是路青曜给她的卡。
上楼的电梯里她还是没忍住好奇：“你是路总……？”
“哦，我是他姑姑。”
嗯？眼前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，虽然眉眼之间和路青曜有些相似，但真的是他姑姑？
看她疑惑，女孩又笑着解释道：“辈分大。”
杜婕面上不显，心里笑出声来。
“你好好休息。”安顿好，她关上门就要离开。
“等一下。”女孩叫住了她，“我在这里只能待两天，如果路青曜有时间，可以帮我安排见面吗？”
这话说的很客气，不像是亲戚来访，更像是商务会谈。也许是惹路青曜生气的原因，女孩说话没什么底气。
“好，”不管路青曜还会不会再见她，杜婕都要做个铺垫，“最近公司最近在赶项目，路总也天天加班。如果有时间，我会安排的。”
“嗯。”女孩点点头。
杜婕回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，天黑了，雨停了。
街上行人很多，不是吃完饭出来遛弯的，就是刚下班着急回家的。她站在公司楼下，二十几层的市中心标志性建筑，现在只有一楼大厅和靠上面的两三层亮着灯。
踏进公司的门，街上嘈杂的生活被挡在门外，刷开闸机的声响，电梯下行嗡嗡的声响，鞋跟撞击地毯的声响，电梯上行的超重感，门开启的金属声，像是加装在人身上的封壳，封得久了，化进骨血，驱逐内里的鲜活，只剩下沉闷的行走。
秦湘桌上的小台灯还亮着，人不知道哪去了。
电脑主机的提示灯一闪一闪，杜婕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晾湿气，摘了帽子，沾了水汽的头发卷曲着四散开。她点亮显示屏输入密码，运行了一整天的监控程序毫无收获，王宇的邮箱也没有新的邮件来往。她打开浏览器，准备查看雀仰的官方消息，却被主页的一条消息吸引了注意力。
“游戏公司女员工被迫下跪。”
还是原来的照片，标题精简了许多，点击量也上来了，通篇以猜想和路人采访的内容辅佐支撑虚假报道，但是有一点不假，杜婕滑动鼠标，把中间描述她的地方圈了起来。
“陈双，青雨游戏总裁秘书，住在青禾市东区，每天上班乘坐地铁一号线，通勤一小时……”
名字职位都写了出来她可以理解，这些官网上都可以查到。但是住址的大概位置，上班的行程这些标出来做什么，难道为了博广大打工人的同情？感觉没有这么简单。
“双姐，你回来啦。”秦湘拿着一摞文件夹从路青曜办公室出来。
“嗯，这么多文件做什么？”
“路总让我给他送到家里。”
“送家里？”
“昂，路总说头疼就回家了，这些文件他明天要看。”
头疼，或许是下雨着凉了？看着还挺结实的，白长了那么多肌肉，中看不中用。杜婕腹诽但还是提出和她一起送，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。
“没关系，”秦湘笑笑，“今天我爸司机接我，我正好回家顺路给他送过去。”
“那好，有事联系我。”
秦湘虽然在外面租了公寓方便上下班，但因为秦爸很喜爱这个女儿，经常叫她回家。秦家和路家是邻居，秦湘应该经常看见路青曜，可她从来没有在小区里看见过路青曜，听秦爸说，路青曜和路爸有矛盾，不愿意回家，住在外面，过年也不会回去。
这不正是她穿越之前看小说看到的地方吗？杜婕听得心痒痒，追问秦湘，路青曜和路爸到底是有什么矛盾？秦湘煞有介事地凑到她耳朵边说了五个字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杜婕宣布，八卦小姐妹天团就此解散！
秦湘走了，杜婕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，她也没心思再加班，顺手点了个举报，然后打开雀仰的首页，打算看一眼就下班。
这一看不要紧，雀仰发布了最新款游戏的角色设计图，和阜南山行最新未发布的设计图一模一样。
杜婕摸了摸小心脏，冰叭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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